多有西國,苦求識者問東洋

2019年1月23日 星期三

《Suits》美韓日版:一個故事 不同演繹




知名美劇《Suits》去年被韓國與日本一起改編(不過原版第八季沒了Mike Ross及王妃後實在看不下去),引起了韓迷與日迷各自對美韓日版本的比較。當然要比較何版較好總是徒然:本來在不同文化下,演繹出來的故事在外人看來都會覺得不對調,譬如原版的好友女友,在韓日皆變成了好友之妹,正反映出對愛情的文化差異。因而看每個版本的側重點有何不同,可能才能較客觀看改編的意義。



A.     角色

1.      誰是主角?


如果看齊三個版本,這個問題大概最耐人尋味:因為三個版本都不同。美版主打的是雙主角,實際上也是如此,較年輕的Mike Ross較集中於其挫折背景及出奇制勝的智慧,較年長的Harvey Spector則多在態度與心理層面——雖然也有時淪為為了背景張力而堆砌故事。


相對而言,韓版較集中於年輕的主角,尤其刻劃主角的煽情背景,因而故事主線也就輕易落在如何出奇制勝;日版則把重心放在年長的一邊(或許原因也在偶像駕馭不了戲骨,令人想起Lucky 7事件),較年輕的主角除了懵懂也不太感到魅力,主線亦變成年長者如何控制場面。當然這也牽涉到韓劇與日劇的觀眾層及普遍構造差異,而有種各取所需的感覺。


2.      女角的能耐


畢竟有了多季篇幅,美版的描寫固然較豐滿;但就算撇去這點,還是能看到女角透露出的一個強烈訊息:幹練。無論那近乎懂讀心術的秘書,掙扎於能否成為律師的法律助理,還是控場的老闆,都有極強的氣場及工作能力。尤其當老闆退場後公司內部混亂不堪,更對比出老闆的個人能力極其突出。


我不知韓日的職場是否還對女性有種根深柢固的不公,起碼改編出來的故事仍是如此,有點令人失望。韓版秘書的表現不遜原版,老闆卻弱得好像永遠都要被救,官司不見突出工作也不見能幹,令人感到她最大的功績可能只是發掘出了年長的主角。日版的老闆貌似和善而游刃有餘,確實很日式的感覺(鈴木保奈美與織田裕二果然是黃金CP),秘書與法律助理則近乎花瓶(製作人也說過這兩個演員有很多追隨者……是在倒過來說只是用來招來注目?),幾乎無亮點。


3.      反角


由衷而言,個人覺得三版在這部分的差異最大。美版本來不算反角的同事對手(尤其愈後期愈強調律師行是family,雖然情緒化常壞大事(不過基本上全套劇的要角也都頗情緒化),但確實也有重視細節、善於管理手下的感覺,不能不算能幹。或許由於篇幅限制,韓日兩版均刻劃為蠢戇的詼諧人物,除了爭風呷醋似乎不見突出能耐(通常只在台詞及劇情推進時才會交代金融專家的身分),頗難令人感到魅力。


另一個比較顯著的差異是前老闆。韓版處理成明顯的正邪對立,樹立成惡棍模樣,從外貌到性格皆走老謀深算的路線,固然容易令人恨得牙癢癢,卻無端栽在過度信任新人上,令人頗跌眼鏡(那種要騙敵人先騙己方的鬼話也未免太濫用了吧),而且如此惡形惡相在現實中很難不令人提防。美版走的是堂皇扮無辜的路線,劇情來往較冗長零散且很難理清是一大難處,對決也在於個人恩怨多於正邪問題;但在律師行退場後仍作為亡靈不斷纏繞,倒更貼合現實。至於沒登場的日版,則找來同行對手替代,則變成了更典型的正邪對立故事了。


B.      劇情

4.      制勝法寶


以故事結構而言,不論哪本版本的難題解決方法不外乎兩種:年長主角的威迫與年輕主角的找出漏洞。當然實際操作也有一定分別,美版是不停與不同人物交涉簽合約,韓版干脆直接地叫人脅迫(협박),日版則總是輕描淡寫地向各人物透露自己知道什麼換來對等行動,講究社會默契。至於漏洞,美版通常是以年輕主角查到了什麼來處理,日版則聚焦於年長主角如何指導年輕主角調查,韓版則是從查到查得什麼都是重點,因而反映出的年輕主角的特點也頗為不同——美版是成熟,韓版是成長,日版是傻子。


但或許是故事太長角色太多,美版到後期常常出現拉不回故事推進的問題,而依賴劇情處理上的旁門左道:利用某人突然出現的弱點或漏洞,令主角群險勝渡過危機。例如光是向對方示弱以麻痹對方,然後偷偷錄音來脅迫,已不止出現一次,轉折生硬得令人只覺草草收尾。只拍一季的韓版日版固然無此問題,結構上韓版最完整,而日版囿於單元劇特性常把轉折放於年輕主角努力找到什麼突破點上,亦了無驚喜。


5.      正義


對東方人來說,這大概是最明顯能感受的一點:美版講求如何令客戶得益高於正義,甚至有時明知客戶有問題也只是用漏洞來化解問題,因而像年輕主角邊服務大公司邊接公益個案,已算是仁慈的做法。最極端的是主角群後期經常不惜拖人下水,例如審理律師牌照的主席被拖下馬,游走於各公司高層的高級公關因洩露風聲失去大量客人,彷彿別人的人生自己毋須負責。


對比而言,韓日較注重於正邪立論,且以救贖人生為前提。而韓版的年輕主角跑去自首,似乎反映韓國人心中的正義——只不過有趣的是結局只在主角出獄,沒有交代獲釋生活,恐怕是想避開釋囚難以重投社會的普遍現象的取巧方法——當然那種強行把命運洗白為自行選擇而非背景的問題,既有追求自由的時代因素,亦倒過來否定「恨」反映「恨」的根深柢固。至於日本,結局顯示的似乎是只要填好漏洞不被發現,那就沒有問題了。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