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今明兩年日本鐵道的大事,最矚目的是北陸新幹線及北海道新幹線的開通。但近日最惹輿論關注的,卻是北斗星號被解體。對於愛在東京蹓躂的華人來說或許並不關注,但由新幹線開通導致的北斗星號、仙后座號兩款經典寢台列車結束營業,確實象徵着日本鐵道翻天覆地的轉變。究竟新幹線是好是壞,很難簡單道明。
逃離城市的意義
對外國人來說,新幹線當然是福音,因為外國人的鐵道周遊券可乘搭新幹線,大大縮短了交通時間。只是在日本人尤其是鐵道迷的心目中,卻是不能承受的痛——北斗星號與仙后座號(カシオペア)代表由城市(東京)逃到鄉村(北海道),作為掙脫常態的象徵意義,是一種被賦予浪漫的列車。譬如多年前以鐵道迷為主線的日劇《特急田中3号》,最後讓女主角下定決心承認鐵道迷身分的,就是北斗星號;去年日劇《最高の離婚》的特別篇,讓兩對夫婦關係重組的憑依就是仙后座號。或許對我們來說日本人對鐵道的熱情難以想像,但從諸如酒井順子(依戀)、湯禎兆(無限發展)等人的不同釋述,鐵道本就載有無限解讀空間,自有其社會意義。
對外國人來說,新幹線當然是福音,因為外國人的鐵道周遊券可乘搭新幹線,大大縮短了交通時間。只是在日本人尤其是鐵道迷的心目中,卻是不能承受的痛——北斗星號與仙后座號(カシオペア)代表由城市(東京)逃到鄉村(北海道),作為掙脫常態的象徵意義,是一種被賦予浪漫的列車。譬如多年前以鐵道迷為主線的日劇《特急田中3号》,最後讓女主角下定決心承認鐵道迷身分的,就是北斗星號;去年日劇《最高の離婚》的特別篇,讓兩對夫婦關係重組的憑依就是仙后座號。或許對我們來說日本人對鐵道的熱情難以想像,但從諸如酒井順子(依戀)、湯禎兆(無限發展)等人的不同釋述,鐵道本就載有無限解讀空間,自有其社會意義。
作為破壞鐵道符號的新幹線,當中較現實的意義是貧富懸殊的分化。日本鐵道本有新幹線及在來線(普通鐵道)之分,當新幹線啟業後,相關的在來線要麼廢止,要麼撥給新公司管理,縱使能營運下來,高速列車(例如特急)或許會漸次減少,1997年因長野新幹線而分出來的信濃鐵道(しなの鉄道)便是如此。這樣形成了一個格局的激化:富人搭遠貴於特急的新幹線,窮人則搭較以前慢的在來線,中間不再有灰色地帶。事實上,當今年來往大阪及札幌的寢台列車Twilight Express(トワイライトエクスプレス),以及這兩年北斗星號、仙后座號相繼停業後,便會分別推出名為「瑞風」及「四季島」的豪華寢台列車,按現時九州的豪華列車「七星」(ななつ星in九州)的處理方法,恐怕會變成一種主打外國高消費遊客的貴價旅遊列車,跟以往純粹作為交通的寢台列車,已不可同日而語。
地方鐵道的支離破碎
把在來線撥給新公司管理,其實際效果就是地方鐵道的支離破碎,效率成疑。2015年北陸新幹線開業後,重疊的在來線立刻拆分為三條地方鐵道,雖在經營初年仍未至於有問題,但在各自經營下可預見慢慢會朝着各自分裂的發展。與新幹線重疊的某些區間甚至廢止而由巴士代替,這在早年長野新幹線開業時也曾發生。而對於遊客來說,或許更頭疼的是,乘搭這些路段時,還要另外掏錢。
把在來線撥給新公司管理,其實際效果就是地方鐵道的支離破碎,效率成疑。2015年北陸新幹線開業後,重疊的在來線立刻拆分為三條地方鐵道,雖在經營初年仍未至於有問題,但在各自經營下可預見慢慢會朝着各自分裂的發展。與新幹線重疊的某些區間甚至廢止而由巴士代替,這在早年長野新幹線開業時也曾發生。而對於遊客來說,或許更頭疼的是,乘搭這些路段時,還要另外掏錢。
之所以地方鐵道會朝着分裂的方向發展,美其名是近年極流行的「地元化」(本土化)現象,實則卻是地區的苦苦支撐——所謂的新公司,其實就是由地方政府或財團出資的,在新幹線致收入必減的情况下其實就是地方的變相補貼。這並非沒有先例,信濃鐵道首數年便出現龐大赤字,而且預計以後乘客會減少,形勢並不樂觀;而2007年由近畿鐵道(近鐵)分裂出來的伊賀鐵道,本來一直都是赤字,在近鐵與伊賀政府合資的情况下,不過是由政府與近鐵各自承擔部分赤字而已。此所以這些地方鐵道近年不斷推出噱頭,例如因貓駅長而紅遍國內外的和歌山電鐵,便是2003年時為阻止南海電鐵的貴志川線廢止計劃而成立的接管公司,現已因貓駅長的爆紅而成為著名觀光鐵道;近年還有所謂「水戸岡列車」之說,水戸岡鋭治是著名列車設計者,信濃鐵道、和歌山電鐵、球磨川鐵道(くま川鉄道)、京都丹後鐵道等多家鐵道公司都有其設計的觀光列車。這種觀光列車已變成競爭力下降的地方鐵道的主要生存方法。
地元化下的掙扎
事實上這種所謂地元化的趨勢,源於小泉政府為減輕國家負債而下放權力給地區,令地區必須自我管理而形成的。正因如此,近年的所謂地元化或地區復興,真相就是地域競爭下原本弱勢的鄉鎮被迫發掘自身特點,而非主動如香港般想要擺脫上級政府限制的地元化。在這脈絡下,地方政府與地方鐵道便連成一線,地方鐵道理所當然成為了地元化的先鋒。
事實上這種所謂地元化的趨勢,源於小泉政府為減輕國家負債而下放權力給地區,令地區必須自我管理而形成的。正因如此,近年的所謂地元化或地區復興,真相就是地域競爭下原本弱勢的鄉鎮被迫發掘自身特點,而非主動如香港般想要擺脫上級政府限制的地元化。在這脈絡下,地方政府與地方鐵道便連成一線,地方鐵道理所當然成為了地元化的先鋒。
正因為日本鐵道完善,鐵道成為了地方的龐大利益所在,尤其新幹線足以吸走在來線的招徠能力,更成為了地方政府必爭之地。例如由1991年已有了線路初步提案的九州新幹線長崎段,直至2012年才全線動工,當中牽涉的便是在來線相關地方政體不同意新幹線的走線削弱其競爭力,最終在JR及縣政府強行協議賠款,才勉強壓着反對聲音上馬。同樣情况也發生在2014年開始動工的中央新幹線(東京到大阪的磁懸浮列車),長野縣原本極力爭取路線通過縣的中央區域,最終因效益試算上失利而不敢堅持。在地方自治的背景下,新幹線也造成了地方的貧富懸殊。
也就是說,新幹線雖有提速作用,但最終每多加一條新幹線,地方政體都會分崩離析,對縣政府或許起到刺激作用,但下級的地方經濟卻未必有幫助。對照中國高鐵,或許是一個先驗情况:高鐵現在也陷入減少普通列車班次、民工被迫買貴票的痛苦中,而高鐵站點選擇地,亦早已出現明爭暗鬥,例如新近計劃的沿江高鐵便掀起荊州與荊門之爭。究竟現在城鄉矛盾愈發明顯的中國,能否抵得住高鐵對地方政府的「離間」,或許參考日本經驗會有得着。
2016年3月26日追記:北海道新幹線開通後上述情况果然再現,原屬JR的江差線變成了地方運營的「道南いさりび鉄道」,不僅JR Rail Pass不能通用,路線本身也削了一半,新幹線繼續扮演地方的雙刃劍。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