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聲勢浩大的《暗殺教室》,竟能逆《少年JUMP》(週刊少年ジャンプ)的常理飛快地把漫畫、動畫、電影一起完結,幸好也正是如此保持到較高水準(雖然結尾湧出的配角背景有點雞肋……)。恰好之前說到寬裕世代教育的問題,《暗殺教室》正可作為教育問題的延長線。
兩套教育理念 前提仍是現實
去年《暗殺教室》動畫第一季完結後,已說過《暗殺教室》的基調是以順從社會遊戲為原則;第二季的結局雖加了一點自由抗爭的空間,但基本也未脫離順從邏輯。當然去年說的「理想教育頌歌」仍然不缺,譬如為了教導對錯人性而放棄期中考,是東方最基本的訴諸道德的教育體系;為了建構現今注重個人化發展的方向,而把理事長的「完美榜樣」但因失敗而扭曲的強者教育,與殺老師(殺せんせー)的有容乃大、自暴其短的人無完人論對立,也明顯看到現實的倒模教育與理想的人性化教育的分野(而理事長從以前的寬容教育到後來的強者教育,似乎也有把從寬裕轉換到脫寬裕的過程視為向現實低頭的傾向,雖然我覺得故事中的變化太極端)。
去年《暗殺教室》動畫第一季完結後,已說過《暗殺教室》的基調是以順從社會遊戲為原則;第二季的結局雖加了一點自由抗爭的空間,但基本也未脫離順從邏輯。當然去年說的「理想教育頌歌」仍然不缺,譬如為了教導對錯人性而放棄期中考,是東方最基本的訴諸道德的教育體系;為了建構現今注重個人化發展的方向,而把理事長的「完美榜樣」但因失敗而扭曲的強者教育,與殺老師(殺せんせー)的有容乃大、自暴其短的人無完人論對立,也明顯看到現實的倒模教育與理想的人性化教育的分野(而理事長從以前的寬容教育到後來的強者教育,似乎也有把從寬裕轉換到脫寬裕的過程視為向現實低頭的傾向,雖然我覺得故事中的變化太極端)。
話雖如此,所謂理想的前提仍是在於順從現實。說是放棄期中考,從學生緊張感仍不太高來看,某程度是因為期中考本身可以放棄;而在期末考則氣氛完全不同, 既能達成擠進首50名目標,且在故事本身連結至升學(故事的時空是初中最後一年)的背景下,不難看到故事仍在繼續着「考試就是全部」這個顯而易見的主題,只是分別在於第一季的考試在於與精英班對抗,第二季更在於前路(以此來看既可說是故事的推進,也可說是更進一步向現實靠攏)。而第一季指涉成績、知識與技能的「第二手準備」(第二の刃),這季在升學的前設下更單純指向成績。而成績最差的寺坂在期末試被教以「不懂就碰運氣」的方法,也就說明了「求學就是求分數」的考試導向。
不能說這樣現實導向是否不對(但無視學習差異地也令初中差生明白高中的課程,這方面卻並不現實……),畢竟在要面對現實的讀者中,糅合現實與想像或許才更有指引作用;只是就算撇開貫徹理想教育這個觀念,作品也還是把現實塑造得過分理想。或許是「放下屠刀」的固有思維,除了理事長舊生被欺凌而領便當外,整套作品中幾乎沒有真正邪惡的學生(就算是第一季的綁架犯,第二季也變成了羊牯),班際對決的所謂「卑鄙手段」,雖說是轉制度空子,也不過是請外援來明買明賣地對決,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陰招。
而故事中的反派角色,最終也大多找到自己的歸宿,例如理事長(熱血教學)、殺老師的前世(前任的雪村老師及學生)、第二代死神(老師的褒美),正是日本動漫的經典邏輯。那其實是把邪惡視為因扭曲的現實導致挫敗而生出的東西,亦即某程度上是把責任推向社會本身。但若是「完美罪犯」又如何呢?像暴走科學家柳澤把人生被毁歸咎自己實驗失敗的實驗體的扭曲,就沒有太好的處理(就像我在《Specialist》看到的對照)——他大概是整套作品中唯一沒有太豐滿描寫的重要角色,觀眾所知的除了他是瘋狂科學家外,好像什麼都不清晰,甚至連為何與雪村訂婚也不清不楚(說是家族的原因,那麼家族與雪村又有何關係?)。
手冊下的社會教條重擔
不過個人最大的感想還是故事對制度的服膺。其中一點是「手冊」——無論是旅行綁架事件時產生作用的手冊,還是殺老師死前放在每人桌面上的指導手冊,雖說是老師無微不至的關愛,畢業手冊各人的不同也表達了多元化,但同樣也反映日本人管理過分細緻嚴謹而沉重的教條壓力:什麼都要指導、都有規則,否則就會出事,反而是一種不自由的表現。
不過個人最大的感想還是故事對制度的服膺。其中一點是「手冊」——無論是旅行綁架事件時產生作用的手冊,還是殺老師死前放在每人桌面上的指導手冊,雖說是老師無微不至的關愛,畢業手冊各人的不同也表達了多元化,但同樣也反映日本人管理過分細緻嚴謹而沉重的教條壓力:什麼都要指導、都有規則,否則就會出事,反而是一種不自由的表現。
而結局引用殺老師的話:與其自暴自棄,不如沉醉其中與不合理戰鬥,沒錯頗有積極意義,既罵到了制度本身,卻也鼓勵積極面對來克服(當然某程度上也頗犬儒),是「正攻法」的概念,同時也蘊含認同社會有不合理的成分。而理事長會告訴你在學校的不合理是因為世界上也是如此,亦即學校並不是教導別人如何實現平等,而是如何在不平等中存活,到頭來更似在說任由不平等存在而非消滅不平等,此即殺老師沒有否定制度,甚至還曾讚許(雖然並非認同)理事長的這個想法。
與此相乘的是,「與不合理戰鬥」的目的應該是由看不慣的人進入體制來改造體制,但無論作品中還是現實日本的情况,均是一種進入體制是要與社會同化(而非有能力)的人才能佔據上位,而想改革或看不過眼的人卻窘於社會束縛(例如學歷、性格)而進入不到體制。作品中之所以有E班制度,就是一種排拒被社會遺棄的人的想法,但這些人在現實社會中因不適應學校而基本不可能重回體制,改革便無從談起。此所以同季動畫《線上遊戲的老婆不可能是女生?》(ネトゲの嫁は女の子じゃないと思った?)的遊戲宅們才會認為「現實是末期的遊戲,每個人都是職業玩家」,不適合日本體制的人在日本根本沒有出路。這正是上回說到寬裕教育的最大矛盾:教育在告訴學生要個性化,社會卻不允許。但在外國,反而不適合體制的學生才最有改革的熱情而獲同情。
結局還是由權力者定義
而最佳的註腳是,最終E班制度的滅亡,不是在於理事長的「今是昨非」又或學生們的反對,而是被管治方追究責任而廢止,生殺大權在於上級(而且荒謬的是追究責任的理由是學生置身危險,但本身要學生參與暗殺的卻也是管治方,本就自相矛盾);學生對老師殺與不殺的方針差異而進行的野戰遊戲,與其說是考慮到每個人感受的自決規則,不如說是群體主義中由制度內的有力者(這個場合裏是暗殺能力高者)決定一切的規則,其實與日本本身體制相同,只不過在社會中會轉化成權力、家族、財富等邏輯罷了。
而最佳的註腳是,最終E班制度的滅亡,不是在於理事長的「今是昨非」又或學生們的反對,而是被管治方追究責任而廢止,生殺大權在於上級(而且荒謬的是追究責任的理由是學生置身危險,但本身要學生參與暗殺的卻也是管治方,本就自相矛盾);學生對老師殺與不殺的方針差異而進行的野戰遊戲,與其說是考慮到每個人感受的自決規則,不如說是群體主義中由制度內的有力者(這個場合裏是暗殺能力高者)決定一切的規則,其實與日本本身體制相同,只不過在社會中會轉化成權力、家族、財富等邏輯罷了。
或許這正是日本「学級崩壊」的死結:若把教師失去課堂控制權視作源於現代父權墮落的話,那麼問題正是依附於日本體制對權威的依賴(正如殺老師能管治班級,正因他的能力遠高於學生,前一代的雪村便空有熱誠而沒有這樣的管治力),當權威破滅後就陷入了亂序或由另一種學生產生的權威主導的局面,可以說當社會沒有改革時日本的教育仍只能陷於絕望。但若說最絕望倒不至於——不需說東亞各國同樣碰上權威墮落的問題,只要看到香港及韓國的補習、怪獸家長問題比日本嚴重得多,而香港現在的「贏在射精前」及精英教育體制下那渺茫的升大學率,政府卻還無能地擺出一副不想解決的模樣,那才真的告訴你什麼是已沒有教育意義的教育制度。
我覺得文末,你加入太多個人看法!如果用戲中表現,教育本質就是傳授教師的人生觀。然而,一個人的所見所之極其有限,如果殺老師沒遇見關鍵的弟子叛變,如果他沒遇上雪村亞久里,我認為以他的素質,一定也是教導突破體制的作為。結果不會比理事長來得好!
回覆刪除畢竟以死神的經歷,暗殺是單刀獨入,解決事情方法!甚麼體制,在名為暗殺的名義下,的確可以短暫改變體制。然而權力本質僅只是移轉,依舊不會有所變化!在柯南作品中有一段話是政治家的兒子依舊是政治家這樣的控訴!其實在目前社會,這種氛圍早就形成,無論日本還是台灣!
以殺手的身分,他是個不及格的老師,因為失敗過,在僅剩的生命裡不斷思考該如何作為才能英育後輩,也算是他人生最後的補償。但就像開始說明的,一個人再如何厲害,他的人生觀依舊是受限的,這世界庸才何其多,他大可選擇以他的能力去蕪存菁,創造他想要的世界,為什麼選擇了一條體制內的道路,接受如此多的挑戰,也必須完成他的理念?一個站在自己頂峰的人就是如此思考,因為他知道另一條路,只是他失敗的過去!
說句坦白話,現實裡沒有人能做到如此,我們都活在妥協的世界,無法讓自己發光發熱,真正成為自己其實不是容易的事!因此,該關心的其實不是體制,而是你自己希望成為怎樣的花朵,即使那是一條崎嶇的道路,能忠於自己就是無上的祝福!
看看ED1如此溫暖,那是種暖心的與自己對話,I’m waiting for you. I’m waiting for you. Always.Hello shooting star, hello shooting star. Again.這些沒被翻譯出的歌詞,其實都是不斷鼓舞的話語。
教育的本質是甚麼,有時候可能真的很簡單,就像雪村亞久里不斷注視著死神先生,不離不棄,如此而已!我想這種也是一種暗殺,否則殺老師不會成為E班永遠的殺老師。
以這種角度去看,理事長就沒有一些觀眾講的洗白的問題,因為他也是站在自己的高度看世界的人,如此誠實的人,沒必要用愚蠢的謊言繼續欺騙自己,繼續愚昧他人,他在另一峰看到了前路的可能,那麼為甚麼不繼續往前走?
體制不會因為優秀的人而變化,體制只適合庸庸碌碌的人們,那些真正發光發熱的人,也不會為了改變世間的體制而行動,他們只為自己的理念往前看,就像天邊凡人不可及的耀眼星星,如此而已!